天然氣能否“代煤”保供?據2019年數據，全球天然氣貿易總量為1.29萬億立方米，我國天然氣消耗總量為3067億立方米，占能源消耗總量的8.1%，其中進口1352億立方米，占全球天然氣貿易總量的10.5%。我國天然氣儲量世界第十，人均儲量僅為世界平均水平的1/15,屬于貧氣國。從總量看，即使全球天然氣貿易全部給中國，按熱值折算也只能解決燃煤替代的一半。
“被忽視的可再生能源巨頭”
在污染物減排和碳減排的雙重約束下，該選用何種能源方式解決供熱問題?國際共識是生物質能。據IEA(國際能源署)數據，現代生物質能在可再生能源終端市場占比超過50%，是風能、太陽能、水能、地熱能的總和。2018年，全球能源消費總量142.8億噸石油當量，其中，生物質能消費13.27億噸石油當量，約占9.5%，生物質能中78.27%用于供熱。歐盟可再生能源供熱中生物質供熱占比達86.6%，2018年歐盟因發展生物質供熱，減排二氧化碳2.96億噸，占歐盟排放總量的近10%。歐盟因此制定了供熱領域2040年實現“碳中和”的目標，比能源領域2050年實現碳中和目標早了10年。
全球每年再生的生物質資源量是人類目前能源消耗總量的10-15倍，但目前能源化利用量僅占1%。因此，IEA可再生能源部主任Paolo Frank說：“現代生物質能是被忽視的可再生能源巨頭。”
生物質能源是世界公認的繼煤、油、氣后第四大能源庫，正成為國際上替代化石能源的主要選項，更是未來供熱市場的主角。究其原因：一是生物質供熱接近零碳排放，污染物排放可達天然氣標準;二是生物質是唯一的可再生燃料，可儲存、可運輸，適應供熱市場多樣化、多元化的需求，并與生態系統相容，資源量大，可獲得性強;三是經濟性好。生物質作為燃料雖然比燃煤價格更高，但燃煤系統特別是散煤供熱考慮排放之后的綜合成本更高。采用專業化設計和智能化裝備的生物質供熱擁有與燃煤接近的經濟性和綜合比較優勢。國際供熱市場采用生物質取代化石能源已成為一種趨勢。
我國生物質供熱產業日臻成熟
我國生物質供熱產業已經日臻成熟，并與國際接軌。成功案例遍布吉林、山東、河北、湖北、廣東等地。最近河北、山東生物質供熱項目已達當地重點地區排放標準，并都實現了污染物與碳排放的雙減。但為什么生物質能沒能進入北京供熱市場?究其原因，一方面生物質供熱給人門檻較低的印象，使得大批非專業企業前來淘金，造成眾多失敗案例;同時，由于發展初期缺乏行業標準、規范，導致魚龍混雜，劣幣驅除良幣現象時有發生。另一方面，基礎研究缺乏，對支撐產業發展所必須的基礎研究缺乏投入和耐心。一些研究機構在缺乏足夠數據和實驗支撐的前提下輕率下結論，導致對行業產生誤導和傷害。
減污降碳的核心是要改變經濟產業結構，其中的重點是發展可再生能源，這也是未來國際間競爭的焦點，過早關閉一種國際上主流的可再生能源大門，對于產業結構調整無疑失去了一次寶貴機會。相較之下，上海、天津等地都出臺了生物質燃料的排放標準，引導產業發展，值得借鑒。與此同時，大片農村地區的農林剩余物和大量城市園林剩余物，沒有能源用戶市場，產業鏈無法形成，農村供熱市場卻采用“煤改氣、煤改電”，甚至補貼使用高價格的所謂“潔凈煤”，百姓難以負擔高額成本，生物質能“空有一身本領卻無處施展”著實令人惋惜。
三措并舉推動生物質供熱
要推動生物質零碳供熱，需多措并舉。
首先是開放合作，多規統籌。今年是“十四五”規劃開局之年，重點城市將率先啟動“碳達峰、碳中和”規劃制定，建議以此為契機，廣泛借鑒吸收國際生物質供熱成功經驗和做法，以“能源革命”為目標，大力開展國際合作。整合全球先進技術和理念服務于供熱市場，并為低碳產業轉型創造市場化條件。要清理和廢除制約生物質供熱產業發展的政策文件。污染物控制與碳排放控制規劃相統籌、鄉村振興規劃與新能源規劃相統籌、城市有機廢物處理與能源利用規劃統籌，形成規劃統籌，政策合力。
其次是宣傳引導，市場調控。建立碳市場是國際上還原化石能源真實成本、建立可再生能源市場競爭力的機制安排。需要繼續加大宣傳，推動控排企業盡早選用生物質供熱取代化石能源供熱，并使全社會形成“零碳供熱”共識。在產業層面促進生物質供熱的發展，建立在未來新能源領域的產業競爭力。
最后是試點示范，建標立制。因地制宜，依托北京這類大城市豐富的生物質資源和廣闊的供熱市場，整合國內外先進技術和裝備，率先開展“零碳(供熱)小鎮、零碳(供熱)園區、零碳(供熱)城市”試點示范。并借助人才優勢，扶持生物質供熱產業的第三方機構，著手制定和完善相應標準，以零碳供熱實踐引領全國供熱行業低碳轉型發展。
(作者系國際生物質協會副主席，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評論